close
陌生村莊的第一夜

入夜的村子裡,路上冷冷清清,我漫無目標的走著,
對這裡路徑的分佈我毫無概念,
出了民宿大門,
每走幾步,我就回頭望了一下民宿所在的相關位置.




路過來吉教會,閃爍的聖誕燈在寂靜的村落顯得特別耀眼.
後方小路是往石牧師的家,
這是傍晚進入來吉時,
他正好開車路過.
那時莊先生簡單為我們的介紹了一下,
僅僅禮貌性的打了招呼.
後來在前往民宿時,
莊先生也指了一下牧師家的位置,
他說,若有需要可以自己來找石牧師做訪問.
但我對來吉的背景資料完全空白,實在想不出訪問的切入點,
也不知怎麼說明我所代表的主辦單位.
還是決定不進去了.
邊走邊記著自己走了幾個轉角,生怕迷路走不回民宿.


隨意找了幾家民宅,菜圃拍照.
走著走著,在一戶人家的空地前,
看見有人聚集在火堆前聊天,
我走了過去,
他們先對我打招呼.
我說我是記者,想和他們聊聊天,
他們問我是哪個媒體,
我有點詞不達意的說明了一下.
基本上意思就是:
我不是主流或一般體媒的記者,
我是網路上被挑選出來,關心八八水災後續復原情況的網友.
我們有好幾組人,被派到阿里山鄉的村落做採訪.
他們很好奇為何我只有一個人來,
我說:"我也不知道,因為別的村子都是二個人以上,
而且,本來主辦單位是安排我去特富野部落,
但是卻臨時被分配到了來吉.
總之,我就是一個人來了."


我用聊天的方式來了解他們的現況.
談話的初期,
他們似乎有些不自在,
有些事感覺到是語帶保留.
有一位還跟我要了我部落格的網址,
沒想到他還拿起手機上網搜尋,
確認了我的部落格.
在證實我不是正職媒體記者後,
他們才放鬆心情和我侃侃而談



土石流把許多人的農田沖走了.
頓失生計,救濟只是一時,未來如何謀生才是問題.
村子所在位置的上方山區,
還有大量的土石卡在上游.
只要再一次的豪雨,
就有可能往下崩潰危及整個村莊.
大體上,
住在靠近河道的居民,有些人土地已流失,
或是較接近洪水侵襲的路徑,而傾向遷村,
而離河道較遠的居民,
感受不到立即的危險,
希望保有原來的土地,傾向重建.
但不捨的心境都是共同的無奈.
這一晚,遇到的是傾向遷村的居民,
從他們口中聽到的,並非要立即放棄現有的村莊.
遷村的構想是尋求一塊安全的處所,做為永久的新住處.

目前的村落若在天候良好的情況下,
大家仍可回來耕作或暫住,
遇有不良的天候狀況可隨即徹離,
萬一後續走山情況嚴重,現有位址不幸被掩埋,
至能保障少族人的生命不受威脅.

在談話中了解到,河川的上游,
目前還堆積著整座山的鬆動土石,
再來一場豪大雨,
就有可能傾瀉而下,
來吉村潛伏著被土石流吞噬風險.
這也是來吉被列為不安全處所的主因,
災後將近半年,最終具體的結論尚未確定.

對未來的不確定感,
深感無力,
有人一聽到我在繞著這個問題談,
只是消極的搖頭說,
當下不想去頭痛這個問題,先別再講了.


冷冷的山村,靜靜的夜.
圍著飄流木烤火的受災居民,
對未來充滿茫然,
拿著免洗杯,倒入紅標米酒,大家輪流飲餟,
經濟上的消條,已不允許大家開懷暢飲.
身後一位婦人在微弱的燈光下,
挑撿剛收成的豆子.
倖免留失的土地,種植出來的莊稼,也只能留著自己吃,
以往靠著觀光客順便做點農產品或手工藝品的生意,
如今道路柔腸寸斷,
舊日青山綠水的美景成化成土石,
收成的作物難以做為經濟來源.


談起手工藝品,
留著落腮鬍的男子,從口袋掏出了一支彈弓,
彈弓柄的尾端竟是個男性生殖器的造型,
他們笑答這是原住民的幽默.
當時我也相信了他們的說法,
採訪回來後,我在查詢有關來吉的背景資料時,
才知道男性陽具造型的木柱,
是當地鄒族人為鎮壓潑辣的塔山女神,
防止她發怒帶來災害的法寶.
但這一次的88災害,
這個傳統鎮災精神指標,只保住了村民的性命.
女神發動土石,吞噬了大量的良田和青山.
生活上所需的經濟來源,只能靠出外打零工,
過一天算一天.
清冷的山中夜,
和災區居民的一番談話,
深深感受到人類面對天然災害的無力感.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恐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