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第二日的早晨

一個人渡過沒有電視,
沒有網路,
沒有收音機廣播信號的寧靜夜.
不記得上一次"與世隔絕"是什麼時候,
或是我從來就沒有"與世隔絕"過,
但這一夜,真的是讓我覺得和外界沒有任何連繫.
望著晨霧籠罩的窗外,
仍然無法一窺來吉山谷遭土石流肆虐的全貌.
樓下民宿的廣場傳來了灑掃庭院的唏嗦聲.




前一夜遇到的民宿阿嬤,動作俐落的在清掃落葉.
院子裡也多了幾個民宿的成員在整理環境,
可能是為準備迎接災後第一批貴客.
我走出了民宿,
和昨夜一樣,我漫無目的的走.
天色已亮,就往河道的方向去.
佈滿巨石的河床,隱約可見對岸山壁崩落的痕跡.
我在靠河邊的巷弄裡打轉,
小貓站在一旁細細打量,
狗狗毫不客氣的對我狂吠,
只因為它們也認出我是個陌生臉孔.
正想走下河床,
莊先生打我手機問我早餐要吃什麼,
原來民宿好久沒開張了,也沒法只為我一個投宿客準備早餐.
幸好莊先生細心想到,告訴我他有蛋餅,還有米漿和豆漿.
他還問我中午要吃什麼,
我說昨晚民宿老闆告訴我:
今天近中午客人會進駐,
應該就有飯吃了,先幫我準備早餐就行了.

走回民宿等早餐.
過了一會,莊太太開著他們家的四輪驅動廂型車,
專程從二公里外,把熱騰騰蛋餅和加溫過的罐裝米漿送到我手上.
吃早餐時,民宿的一位女性成員跟我說,
要麻煩我先把房間的行李拿出來,
等客人到達,分配好房間後,才能確定我住哪個房間.
我說,老闆昨天有跟我提過,我會拿到櫃台寄放.


早晨8點多,天色變佳.
我想往離河岸較遠的住家方向,
看看能否聽到不願搬遷的居民的意見.


沿著往教堂的路上,但未見靠山的方向有居民出現.
空曠的馬路上成了小朋友玩耍的大道.


又折返到昨夜聊天的住家,
居民在忙著打理家務,晾曬衣物.
內來吉比我想像中來得小,
走著走著,
前方又轉回到河床的方向.


趁著良好的天氣,
我走進了河谷,
在混亂的巨石群中,
有一條看似人為勉強開出來的通道,
可能是居民試圖返回家園,
希望能夠挽回最後一絲財產,
但從崩塌慘重的情況,
這條便道只是讓居民走回老家,
確認和接受家園已完全消失的殘酷事實.


亂石堆中插著紅色的旗子,
標示原來稻田和河床的分界線.
在大地反撲之下,
想要恢復良田的原貌,恐怕是比登天還難.
從河床又走回村子裡,
內來吉的範圍不大,
走來走去就是那幾條路,
沒有事前的準備,
也沒有網路讓我臨時抱佛腳,
我重覆的四處走來走去.
一位身穿紅毛衣的中年男子走過我身邊,
他看我一個人拿著相機在路上瞎晃,
主動和我打了招呼,
我說明了我的來意,
也順便問了一些災後重建的問題,
他也都敘述的很有條理.
聊著聊著,
他邀請我到他家坐坐.
我正缺少有系統的採訪資訊,
很高興的跟著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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